父亲一天天地日渐衰老,也更加沉默了。
在我的记忆中,父亲一直是个很深沉的人,从小到大,我几乎没有见过他开怀大笑或是发脾气。只是默默道德为这个家辛勤操劳。父亲也从没有对我有什么亲昵的表示,然而我却深深地知道,在父亲沉默的背后,蕴涵着多么深沉多么博大的父爱……
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中午,天阴沉沉。而我的心情,正如窗外灰色的天空。吃过午饭,我推开碗,转身向房门走去,这时父亲叫住我,指着我脏兮兮的皮鞋,说:“把你的鞋擦擦。”我看了看表,时间已经不多了,就不耐烦地捏起鞋刷草草蹭了几下,转过身欲走。就在我直起腰的时候,一直站在一旁的父亲忽然弯下腰去“干什么事不要潦草,认真点儿。”父亲唠叨着,不由分说,拿起鞋刷,就给我擦起鞋来。
我手足无措地站立着,低头看着父亲挤出鞋油仔细地擦着我脚上的鞋,他的双肩因为用力而一耸一耸,我低头看着父亲已经稀疏花白的头发,看着父亲后颈上已经松弛的皮肤;父亲的背,已不再挺拔,家庭的重担,无情的岁月,使父亲衰老了很多,他真的老了……
我感到鼻子发酸,眼睛湿润起来,我屏住呼吸,却分明感觉得到父亲无言而浓炽的爱一点点把我包围……
擦完皮鞋,父亲顺手又提了提我的袜子,吃力地站了起来,我仰着头,不敢看父亲那布满皱纹的脸,深吸一口气,转身快步朝门走去,没让父亲看见,一滴落在衣襟上的眼泪。
走在深秋的大街上,迎面吹来瑟瑟的秋风,而我的心却一直被烁烫着……
一个星期天的晚上,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看电视闲聊,姐姐笑父亲太娇惯我了:我每天晚上九点十分下课,每到九点父亲就坐不住了,跑进厨房热饭,再跑出去打开房门,打开楼道里的灯。而我如果晚回去一会儿,父亲就站在楼梯口焦急地等,直到楼下响起我的脚步声……
父亲沉默了一会儿,淡淡地说:‘当父母的哪个不愿意让子女少受点苦?”姐姐嘻嘻地笑。而我,却抱着个靠垫遮住眼睛,任泪水一滴滴滑下面庞。
我知道,父亲不会对我嘘寒问暖,然而在我走过的每一步路,背后都有父亲深深凝视的目光。我的背影,永远是父亲心中最珍贵的风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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